冰雪雨夜  

这是《战火》的修伞部分。其实想写一些家国大义，不知道有没有表现给你们。

虽然包含了很多私设，但是有些内心的东西，都是一样的。

因为是到了死期，晚上拼命赶稿，所以可能有的部分不太连贯，之后会再回头重新捋一遍，争取把它搞得更细致，bug更少一点。请多加包涵quq

目录戳这里。

ps：首尾的诗是我瞎编的。但是题目是因为鹧鸪天的别名叫半死桐。

pss：《战火》本宣一宣戳这里。

psss：本子里会有修伞一篇HE的G文。所以还请期待ww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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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一】

 

凤凰栖梧桐，凤去而桐留，是为半死桐。

 

【二】

 

“叶团长真厉害啊。”时常有新兵这样感叹。

 

的确，叶修不仅在领兵打仗上独有一套，并且在战事上极少吃亏。反而能布下一个个令人啧啧称奇的陷阱将敌人耍的团团转。

 

“你以为叶团长就那么一帆风顺的吗？”跟在叶修身边有年头的老兵就会对新兵的这些想法嗤之以鼻，“所以说，你们还差得远呢。”

 

“那是，谁能比上叶团长啊！”新兵们通常会这样回复。

 

“你们一个个的不好好训练，嘀咕什么呢。”然后叶修就会神出鬼没的将他们的对话统统打断，然后把他们赶散。

 

“怎么了，叶修大大的光荣事迹还不许别人传扬了？”方锐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，与叶修并肩站着，“我觉得他们说的挺对的，你又不是一帆风顺过来的。”

 

“你懂什么。”叶修笑着推了下他的身子，“哥这叫低调，深藏不露，懂吗？”

 

“屁嘞。”方锐笑骂了一声，“就你，不把自己吹上天就不错了，还低调。”

 

“去去去，干你的活去。”叶修白他一眼，自顾自的掏出了手卷的烟点了。

 

【三】

 

离家出走对于叶修来说不是一个偶然的想法，但是的确是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收拾行李才萌生了真正实施的念头。

 

提了自己弟弟行李的叶修坐着火车一路南下。日本人已经开始搞小动作，现在闹得人心惶惶，四下看着不少逃荒的难民。

 

虽然叶修跟着父亲学了枪法，也学了一些防身的招式，但无奈人太多，而他的这皮箱子又是那么显眼，终于被人寻了机会，一个板砖扣在了头上。叶修两眼一翻，直挺挺的昏了过去。

 

“哥，你说这人还活着吗？怎么几天都不见醒的啊。”不知过了几日，叶修迷迷糊糊的醒来，入耳的便是少女清脆的声音。

 

“怎么这样咒人家。”一个温柔的男声呵斥了她一声，“他气还喘的匀乎呢，估计这几天就醒……你醒了啊。”

 

叶修撑着身体坐起来，苏沐秋连忙上前搀了他一把，又给他把枕头放好倚着。

 

“谢谢。”叶修再傻也知道是人家救了他，微微低头向苏沐秋道谢。

 

“没事，现在这世道乱着呢，你一个人出门也不小心点。”苏沐秋转头到门口喊了一声，“沐橙！盛点粥来！”

 

“好嘞！”只听得苏沐橙应了一声。

 

苏沐秋重新走到他床边，又开始跟他絮叨起来：“你这次多亏是遇上了我，不然你这条小命恐怕是就得交代了。”

 

“我昏迷了几日？”叶修绕过这个话题，问他，“还有，能不能给我点水喝？”

 

“不长，也就两天。”苏沐秋起身给他倒水，轻轻的喂到他嘴边，“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
 

“我叫叶修。”叶修匆匆咽下了含着的水，这样回答他，“你呢？”

 

“苏沐秋。”苏沐秋看他还没喝够，又去给他倒了一小杯，这时候苏沐橙刚好端着盛好的粥进来了，苏沐秋顺势介绍道，“苏沐橙，我妹妹。我们两个一起生活。”

 

叶修对着她微微点了下头，苏沐橙放下粥俏皮的眨了下眼睛。

 

“我也有个弟弟。”叶修看她灵动的样子，不由得勾起了唇角，“跟我是双胞胎。”

 

“那我们好像有很多可以聊的。”苏沐秋怔了一下，旋即端起桌上的粥，“沐橙你去忙你的事情吧。”

 

苏沐秋喂叶修吃了半碗粥，又扶着他躺下了之后，这才出了房门。叶修稍微松了一口气，闭上了眼睛。

 

这对兄妹，有问题。叶修抿了抿唇，刚刚补充过营养的他身体稍微有了些力气，但是他完全没有也不敢轻举妄动。刚才苏沐秋给他递水喂粥的时候，他闻到了火药的味道。

 

那不是不经意间沾染的气息，而是常年累月跟火药待在一起的味道。苏沐秋说的话没有问题，就是因为完全没有问题，才会更让人怀疑。一对互相依靠的兄妹为什么会在这种乱世之中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？若是没有闻到苏沐秋身上根深蒂固的火药味，叶修可能还会相信这对兄妹天性善良，但是现在叶修实在没办法相信。

 

翻来覆去其实也得不出什么所以然，至少现在苏家兄妹想害他的话，他丝毫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。叶修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，再加上身上的伤实在是难受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。

 

【四】

 

“在想什么？”苏沐橙抓了把瓜子出来，把手放在叶修跟前，叶修又给她推了回去。

 

“你自己吃就行。”叶修揉揉她的脑袋，“我在想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。”

 

“要是哥哥在的话，乐死了。”苏沐橙边嗑瓜子边说，“你有这么多东西可以给他研究。”

 

“可拉倒吧。”叶修翻了个大白眼，“他能把我这军队扒秃噜皮。到时候拉出去打仗，一件趁手的枪都没有，你让他们挥着刀去送死吗。”

 

“不会的，哥哥有分寸的。”苏沐橙噗嗤笑了出来，“那些土枪哥哥才没有拆的欲望。你上次收缴的那些外国的……”

 

“停停停。”叶修早就听懂了苏沐橙的意思，“不就是想试试新炮吗，还把你哥搬出来。下次打仗的时候给回你用就是了。”

 

“谢啦，叶哥。”苏沐橙站起身来，“我不打扰您老人家思考战局了，先回屋啦。”

 

“嘿你这小姑娘，要了东西就走。”叶修回头看她，“跟谁学的？还有这油腔滑调的，以前多好一姑娘啊。”

 

“跟你啊。”苏沐橙一脸无辜，“你不是说这叫——抓住核心？”

 

叶修被她噎了一下，用不可描述的表情看她，苏沐橙一脸无辜的笑了笑，转身回了自己屋。

 

“你看看，人家苏妹子本来是多好的姑娘，就被你这个老烟枪荼毒了。”魏琛不知道从哪溜出来，“嘿，烟还有没有了，给我几支啊。”

 

“抽抽抽，怎么不抽死你。”叶修从口袋里掏出几支递给他，“别问我要了啊，没了。”

 

“嘁，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抽烟一样。”魏琛接过来就点上了一支，“你别说，你卷的烟还真不错。”

 

“那可不，我是有独门秘籍的。”叶修闻着味心也痒了，自己也摸出一根抽了起来，“怕不怕？”

 

“拉倒吧你。给你三分颜色还开染坊了。”魏琛笑着骂了他一声，“我跟你说，现在这些新兵蛋子都太脆弱了，一个个的气死我了。”

 

“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，革命的老同志。”叶修猛嘬一口烟，“要是带兵那么容易，我把你叫出来干嘛？”

 

“得，我就是个当苦工的命。”魏琛白眼一翻，“唉，人老了还要替你卖命，还没有工钱。”

 

“去你的吧，我可先回屋了。”叶修起身把把烟蒂扔到脚下捻灭，拍了拍魏琛的肩膀，“任重而道远啊。”

 

“拽那些文人的东西。”魏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，也起身回屋了。

 

【五】

 

过了几日，叶修的伤彻底好了。根据叶修的观察，苏沐秋和苏沐橙都没什么异常的地方。可越是这样，叶修就越惶恐。

 

直到苏沐秋耿直的掏了把枪出来说要给他防身。

 

“你看，你的伤也差不多好了。这个年头身上不带把枪不安全。”苏沐秋这样跟他解释，“这枪是我自己拆了做的，我试过，准头什么的都没问题，而且威力很大。”

 

叶修茫然了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他提防了这对兄妹那么多天，结果突然告诉他，苏家兄妹就是这么耿直，他接受有些费力。

 

“怎么了？”苏沐秋看叶修愣神，把枪塞进他的手里，“不会是在小看我吧。”

 

“没。”叶修回过神来，接了苏沐秋的枪掂量了一下，“是挺不错的。”

 

“有眼光！”苏沐秋对叶修比了个大拇指。

 

“是这样，我是逃荒出来的。”叶修突然对苏沐秋产生了浓郁的好奇心，眼都不眨的开始扯谎，“就算你们让我走，我也无处可去，能不能让我在这跟你们住下？”

 

苏沐秋却犹豫了，他平时靠卖自己制造的火药和枪械赚钱，又要在家研究枪，实在是没有什么钱再养一个人。几天还可以，如果常住的话经济上有些受不了。

 

苏沐秋这么一犹豫，叶修又开始瞎想了。他觉得刚才就那么相信了苏沐秋，实在是有些太单纯。

 

“行吧。”苏沐秋最后终于下了定论，“不过有一点我要嘱咐你。”

 

“你说。”叶修感觉自己的细胞里有什么东西隐隐的兴奋。

 

“你白天得出去找活干，不能待在这，晚上才能回来。”苏沐秋把食指举到他跟前，“就这么一个要求，听到没。”

 

“没问题。”叶修想都没想就应下来了，“总不能老吃白饭。”

 

这小子还挺上道！苏沐秋眼睛一亮，咳嗽一声：“那就这么定了。”

 

“好。”叶修伸出手去，跟苏沐秋交握。

 

“哎，还没问你多大。”苏沐秋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，问清楚叶修的年龄后得意的笑了下，“我比你大，来叫声沐秋哥听听。”

 

“去去去。”叶修看得出来苏沐秋是在跟他开玩笑，当即撇了下嘴，“没事我去找活了。”

 

“把枪藏好。”苏沐秋嘱咐他，“虽然能危险时候防身，但是你要是这么大摇大摆的拿出去会出事的。”

 

其实叶修并非不懂这些道理，只不过刚刚注意力都在苏沐秋身上，有些忽略了这件事罢了。

 

【六】

 

“哎，我说，你那把枪怎么能那么装？会炸膛的！”叶修从苏沐秋手里把枪抢救下来，“简直是暴殄天物。”

 

“你见过这种枪？”苏沐秋悻悻的看着叶修手里的枪，再看着叶修三下五除二的把它装好。

 

“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见过。”叶修又把枪卸了，递还给苏沐秋，“你再拼拼试试。”

 

“没想到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。”苏沐秋拍拍叶修的肩膀，接过零件来继续摆弄。

 

“学过而已。”叶修倒是没有在这上面多说什么，“说起来，我一开始还觉得你是什么地下组织的人。”

 

“我要是地下组织我救你干嘛。”苏沐秋耸耸肩，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未停，“你在不该担心的地方倒是想象力丰富。”

 

“谁知道你救我干嘛？”叶修看他组装枪械意外的顺利，略微惊叹于他的学习能力。

 

“纯粹的是觉得这个小孩子太可怜了。现在知道了？”苏沐秋完成了最后一个零件的安装，递过去给叶修看，“你看这次我装的对不对？”

 

“你就是找了一个打白工的来。”叶修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，“装的没问题，学的倒是挺快。”

 

“做人要摸着良心啊，是你自己要留下的。”苏沐秋被叶修突然的接近弄的不知所措，稍微偏偏头侧过叶修的吐息，“再说我还用跟你学吗。我本来就是枪械高手好吧？”

 

“可你刚刚差点把枪搞到炸膛。”叶修不依不饶的追到他耳边轻声说，“苏大高手。”

 

“那只是个小意外！”苏沐秋羞愤的转身把枪抵在叶修额头，却被叶修眼疾手快的卸了枪。

 

“我说沐秋啊，你也不能老窝着研究。”叶修顺着苏沐秋的胳膊一路摸到肩膀，“你看看你这小身子骨弱的，我一捏就碎了。”

 

“去去去。”苏沐秋甩开他的手，“流氓吗你。”

 

“不是，我是说真的。”叶修难得认真的望着苏沐秋，“你要不要锻炼一下身体，不然你再这么泡下去，到时候有什么紧急情况，应付都应付不来。”

 

“还能有什么紧急情况啊。”苏沐秋叹了口气，“日本人都已经快占领浙江了，我在考虑搬到哪里去。”

 

“没考虑过加入什么军队之类的？”叶修偏头问他。

 

“没。现在真的不好判断。”苏沐秋摇了摇头，“唉，如果非要加入一个，我可能还是会选择共党吧。”

 

“共党也好。”叶修应和着，“你别给我把话扯远了，不管你去哪，都得给我先把身子骨练好了。”

 

“搞这些花架子浪费时间。”苏沐秋有些不情愿，见叶修又要拉下脸跟他讲道理，连忙应和着，“我知道了，锻炼嘛，锻炼就是了。”

 

【七】

 

“沐橙，你掐掐我，我是不是做梦啊。”叶修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表情。

 

“瞧你那没出息的样。”陈果嘘了他一声，却也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激动之情。苏沐橙笑笑，伸出手去在叶修胳膊上拧了个三百六十度回旋。

 

“哎呦沐橙。”叶修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，捂住了自己的胳膊，“你一点都不留情啊。”

 

“你自己要我掐的，怪我咯。”苏沐橙摊摊手，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，“终于结束了啊。”

 

“是啊，终于结束了。”叶修揉着自己的胳膊，“真没想到，我还能有机会参加受降仪式，还是在杭州。”

 

“又不是让你代表去签字。”方锐在一旁插了句话，“叶团长这么不经事？”

 

“去去去。”叶修把他的脑袋按回去，“一找着机会一个个的都来调侃我。”

 

“不看看你自己平时什么德行。”陈果挑了挑眉，“这是人怨呐。”

 

“我觉得吧，有句话说的挺好。”叶修话锋一转，强行跳过这个话题，“叫此始此终。算算我的革命还是从杭州开始的，现在在杭州参加受降仪式，也算是有了个好结果。”

 

“行了，别唱高调了。”唐柔打断了几个人的话，“不过总算是结束了啊。”

 

【八】

 

“沐秋，日本人说要炸了钱塘江大桥，我们还是先赶紧离开杭州吧。”叶修点了一根自己卷的土烟，“再不撤走就来不及了。”

 

“你带着沐橙走。”苏沐秋摇了摇头，“我已经走不掉了。”

 

“为什么？”叶修有些难以理解。

 

“对了，这份图纸你拿着。一定不能落到日本人手里。”苏沐秋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，从桌子上翻出一张图纸塞到叶修手里，“帮我照顾好沐橙。”

 

“你为什么不走。”叶修有些急，握住了苏沐秋的手腕，“你自己的妹妹自己照顾。”

 

“你以为这么久以来，我在跟谁做生意。”苏沐秋笑了笑，然后挣脱了叶修的手，“就算我想走，他们也不会放我走的。再说了，既然日本人想要炸钱塘江大桥，我就更要留下来了。最起码我还有点用。”

 

“苏沐秋。”叶修第一次叫他的全名，然后伸开双臂抱住了他，“我喜欢你。”

 

苏沐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，旋即松软下来：“我知道。不用太担心我，你还拖着我锻炼了那么久，我现在厉害的很。”

 

“好。”叶修握紧了手里的图纸，“你一定要好好的，我会回来找你的。”

 

“我知道的，一定。”苏沐秋最后一次伸出手去跟他交握。两个人心里其实都清楚，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约定。可两个人都笑着，心里没有半分的阴霾。

 

【九】

 

“叶团，我听说您父亲是国军。”战后有记者这样采访他，“那您为什么会选择加入共党呢？”

 

“算是朋友所托吧。”叶修略一沉吟，微微笑着回复。

 

“方便说一下这位朋友是怎样的一个人吗？”记者顺着往下问。

 

“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。”叶修眯了眯眼睛，“擅长枪械和制造枪械。之前我们部队装备的那种改良的枪，就是他之前留给我的图纸。”

 

“那战争结束了，您有什么想说的吗？”记者没有再多问，而是转而问了叶修另一个问题。

 

“我们赢了。”叶修怔了一下，突然笑了，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，“我们赢了！”

 

【十】

 

梧桐心虽死，其身仍为材，亦可留千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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沐秋选择留下是他的义，而叶修选择的道路，也是他的义。

叶修有私心吗？有。但是有些时候，私心可以跟义叠加在一起，产生更为强大的力量。

最后那句“我们赢了”是我想表达的东西。这场战争最终没有辜负那些牺牲的朋友、家人又或是不知名的同胞，是我们赢了。